守住官僚体系的门槛,保住『士大夫』这个身份,以待新主。
天子在他们眼中,更多是维持『道统』合法性的象征符号,其人身安全的价值,大于其实际权柄……
许县之中,夜色如墨,各府密室的烛火终将熄灭。
然这暗流汹涌的推演与算计,已将大汉王朝最后一点凝聚力的假象撕得粉碎。
保皇者图存君而不得其法,欲降者谋保家而失其节,持中者求存身而丧其锐。所有人都在末日棋局中,依据自身对时局的冷酷解读,落子于那即将崩塌的棋盘之上。
……
……
夜色笼罩,一乘不起眼的青幔小车,碾过郊野荒径,停在一处简朴的茅舍前。
玄衣佩剑的身影掀帘而下,正是曹操曹孟德。
他屏退左右,独自立于柴扉之外,望着窗棂透出的昏黄灯火,那握惯了剑柄,批惯了朱砂的手,竟在袖中微微蜷起,似有千钧之重。
良久,他终是抬手,轻叩门扉。
『吱呀——』
一声,院内门扉半开。
于昏光中现出一位妇人身影,荆钗布裙,难掩眉宇间刻骨的清冷与疲惫。
曹操举火,照亮自己的面容,勉力一笑,『夫人,别来无恙乎?』
丁夫人抬眼看清来人,眼中无惊无喜,亦无怨怼,唯余一片沉寂的死水,『你来作甚?』
曹操略有尴尬,『于此……这非待客之道罢?』
丁夫人默然前来,开启柴扉,然后便是侧身让开,不发一言,径自坐回屋内,坐于织机之前。
机杼声复又响起,单调而固执,仿佛在织着一匹永远也织不完的哀伤。
曹操默默踏入,掩上门扉,环顾四周,片刻之后轻轻一叹。
屋内陈设简陋,唯织机旁一盏油灯,映着丁夫人专注而疏离的侧影。
曹操解下佩剑,置于门边矮几,沉重的铁器与木几相触,发出一声闷响。
丁夫人手下的机杼声,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复又接续,节奏未变。
曹操自己寻了一张旧椅坐下,就在离织机不远不近处。
目光落在丁夫人灵巧却枯瘦的手指上,那曾经为他缝补战袍,抚育子脩的手,此刻只与冰冷的梭子为伴。
曹操喉头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化作一片沉默的礁石,沉在胸中。
机杼吱吱有声,宛如多年积攒下来的情绪,如同浪潮一般涌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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