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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8章有兔爰爰

动而起的强烈悲愤,瞬间淹没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嘶吼,想质问,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习惯沉默了……

    沉默得太久,便是已经失去了话语的权柄。

    他甚至连表达悲痛的语言能力,也在天长日久的沉默当中失去了。

    他猛地低下头,用仅存的右手死死抓住地上潮湿的泥土,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无声地恸哭。

    『啊啊啊……』他痛苦的哭泣,眼泪混着泥土,在他脸上冲刷出两道肮脏的沟壑。就像是一条被主人抽打的狗,明确感觉到了痛苦,却依旧不敢反抗,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工,背着一个同样破旧的药箱,步履蹒跚地从一个窝棚挪到另一个。他看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疲惫和深深的无力。

    别的医师都不愿意来伤兵营。

    山东中原的医师,也要是吃饭的,也喜欢钱财的,难道不是么?

    老医工蹲下身,颤抖着手探了探狗剩的鼻息,又摸了摸断腿兵卒滚烫的额头,最终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从药箱底层摸出一点点珍贵的,磨成粉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撒在断腿兵卒那可怕的创口上。

    但是药粉太少了,涂抹上去不久,就被新涌动出来的污血吞没。

    『省着点用吧,老丈,』旁边一个腹部肿胀的伤兵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给我们……也是糟蹋了……留着……给还能活的兄弟……』

    他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老医工的手顿住了,看着那点珍贵的药粉,又看看周围无数双在昏暗中闪烁着痛苦和绝望光芒的眼睛,最终,颤抖着将药包好,塞回了箱子最底层。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佝偻着背,走向下一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生命,重复着这徒劳的、象征性的『救治』。

    营寨边缘,靠近乱葬岗的方向,两个辅兵正费力地将几具用草席卷裹的僵硬尸体抬上一辆吱呀作响的破旧板车。

    人死了,就很沉重。

    轻的是灵魂。

    他们像是猪狗牛马一样的活着,也就像是猪狗牛马一样的死去。

    他们遵照士族子弟的意愿而活,自然也就按照士族子弟的指令而死。

    卷着尸体的草席破烂,潦草,露出半截枯瘦发黑的小腿。

    板车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颠簸着,向着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荒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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