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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教曲伎师怜尚在,浣纱女伴忆同行

倾的将军,有自称能恢复河山的才子。

    但是,天天在秦淮河畔交游,宴饮,指斥时弊,号称多么多么有气节……待在秦淮河畔,又怎么能恢复河山呢?

    你至少去练兵,去打仗啊!

    艳妆妇人微微叹息。沈乐站在一边,也是跟着叹气:

    说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连一介教坊女子,都看出了当前的局势。然而,那些将军,那些大臣,那些才子,那些肉食者……

    “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艳妆妇人轻轻揉着女儿的肩头,声音低沉:

    “我们是在籍的教坊女子,我们不能私逃,也不能拒绝接客。什么气节,什么贞烈,在我们身上,就是一个笑话……

    除了求菩萨保佑,我们这样的人,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也取了一支香点上,跪倒在女儿身边,默默诵经。很久很久,素衣女子轻声道:

    “妈妈,菩萨会保佑我们吗?”

    “会吧……菩萨最是慈悲……千手千眼,闻声救苦……哪怕是我们这样的女子,菩萨也不会看不见的……”

    供台上,香烟缭绕。千手千眼的观音菩萨,眉睫低垂,容色慈悲。

    是王府的姬妾,还是风尘中的女子,它仿佛半点也不在意,只是一视同仁地俯瞰着世间,俯瞰着这些受苦受难的人……

    日月交替,时光流淌。秦淮河畔的纸醉金迷,终于被铁蹄踏碎:

    先是扬州路上,春风十里,化作废池乔木,再是大军横扫一切,多少繁华,风流云散。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大军到处,众人仓皇逃奔。那座精雕细琢,贴金彩画的佛像,历经颠沛流离,最终,在深山中的一座破旧庵堂留下。

    身上的所有金箔,再一次被刮取殆尽,去换取一点点微薄的米粮,去让人暂时果腹……

    沈乐一脸茫然地蹲在庵堂里,和佛像默默相对。话说这是第几次了?身上的金箔被人剥光,是第几次了?

    至少是第二次了吧?

    为什么我在修复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痕迹?

    金箔让人剥走,地仗层上面的刮擦痕迹,我至少应该看见的吧?

    我太没经验了……

    让人扒光了金箔,蹭坏了彩绘,磕磕碰碰的佛像,深居庵堂,埋没人间。

    山居清苦,要走出一两个山头,才有几个老者樵采,才有几个青壮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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